第16期 2021/11/01
聯發紡織：用工業互聯網為傳統工藝“織”出“新花樣”
由古至今，我國都是一個紡織大國。上古神話中，有織女“年年織籽勞役,織成云錦天衣”；三皇五帝時期，有嫘祖栽桑、養蠶、繅絲；自西漢之后，絲綢之路貫連東西，中國的養蠶和紡織技術由此傳入西方。所以，在古代，我國不僅有著“瓷國”的美譽，更被古希臘人稱為“賽里斯”，也就是“絲國”。
進入近現代，紡織業在我國經濟發展中仍然一直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。這在我們的很多生活細節中都有所體現，比如，1972年發行的第三套人民幣伍角券的正面，就是有名的紡織生產圖，是當時輕工業發展的象征。
時至今日，作為衣食住行中的第一位，紡織工業仍是我國在全球居于領先位置的五大產業之一。但是，另一方面，我們也看到，面對全球環境的日趨動蕩和消費市場的高頻變化，傳統紡織業過去積攢的行業短板也凸顯出來，產業升級迫在眉睫。比如，從棉花、紡紗、織布印染到布匹貿易、服裝制造、零售，紡織行業不僅產業鏈條非常長，而且，紡織產業集中度不強、市場分散，產業鏈上下游協同能力不足，這就很難適應如今個性化訂單激增、“小單快反”的節奏。
而工業互聯網的興起，則為紡織業突破這一瓶頸提供了全新的思路。“工業互聯網相當于整合了企業生產的全要素，就像是人的神經網絡，可以對眼睛看到的、耳朵聽到的信息進行整合，縮短整個信息反饋流程，幫助管理者做決策。”江蘇聯發紡織股份有限公司CIO朱如江這樣理解工業互聯網，“從廣義上來說，工業互聯網的價值是整合產業鏈上下游，讓信息在更大范圍內產生效用，讓整個產業的生產效率更高、成本更低，更好地滿足市場的個性化需求。”
江蘇聯發紡織股份有限公司CIO 朱如江
初衷：為企業業務服務
朱如江所在的江蘇聯發紡織股份有限公司（以下簡稱“聯發紡織”）位于我國的紡織重鎮江蘇，是一家集棉紡、色織、印染、針織、家紡、制衣、品牌、貿易、物流以及新能源于一體的大型紡織企業。可以說，任何一道工序和業務環節的割裂都會直接影響公司的運營效率。
“所以，一直以來，我們都非常重視信息化，尤其是注重生產線的信息化。”據朱如江介紹，聯發紡織從2007年開始做信息化，但由于當時紡織行業的技術供應商還不多，這反向促使了信息化團隊自主研發能力的極大提升。“十多年來，我們的信息化工作除了構建傳統的管理信息系統外，還在設備聯網、車間MES系統、能源管理等方面做了布局，同時，通過與市場營銷、研發設計、生產、物流、人力資源等各個環節信息系統的集成，目前已經實現了企業生產全要素數字化及互聯互通，能夠支持企業訂單快速交付。”
朱如江告訴至頂網記者，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還沒有“工業互聯網”的概念，所有工作的目的，都是為了企業業務服務，從具體的需求出發。“拿面料廠來說，每天這里大概有300多個訂單同時流轉，如果完全靠人工去管控，生產周期就非常長，一般來說一個產品的交付大概需要30天左右的時間；但通過全要素的聯通，我們每一臺設備的生產進度都可以做到精細化管控，極大提高生產的進度。”他舉例說。
不僅如此，在這個過程中，生產的成本也可以得到有效管控。朱如江表示，在聯發紡織，每個車間平均有5-6個成本中心，所以，精細化的成本管控，意義重大。為此，2015年左右，聯發紡織就實現了所有對包括水、電、空壓氣、蒸汽等在內的能源計量的數字化采集工作，通過與實時產量數據進行計算分析，從而清楚掌握各成本中心、各生產設備、各班組能耗是否異常，然后把異常及時推送給管理人員，從而降低各種能源消耗，提升企業的管理效率及經濟效益。
“現在，所有這些工作，工廠的主管人員每天只要坐在電腦旁就都可以完成。”朱如江說，“以前信息反饋的流程比較長，主管人員要到每周或者每月的固定時間才能看到生產數據，而現在每天都能實時掌握這些信息，這就是互聯互通的價值。”
挑戰：設備自動化和工藝標準化
雖然在初期規劃時，聯發紡織并非從工業互聯網的視角出發，但是在經過多年實踐之后，底層的技術路徑卻已經與工業互聯網“殊途同歸“。正因如此，聯發紡織還在2018年獲批了“江蘇省工業互聯網發展示范企業”。
從技術路徑來看，朱如江認為，工業互聯網是通過工業網絡和互聯網的部署，實現工業數據采集與互聯互通，“展開來講，既有網絡、有數據流動，并且還能通過信息系統模型的沉淀、系統流程的固化，形成數據智能、機器智能和人工智能。”而這些，正是聯發紡織多年來的實踐方向。
“從目前來看，工業互聯網就像是一個大‘容器’，只要是工業生產所需要的新技術都可以往里裝，比如信息技術、電氣自動化技術、信息安全技術、大數據分析，還有AI、平臺技術等等。”但是，面對這樣一個大“容器”，聯發紡織也不能一口“裝下”。
和很多傳統制造企業一樣，聯發紡織在工業互聯網落地過程中遇到的第一個問題，也是設備的自動化。公司的前身要追溯到1955年，幾十年來，積累了大量不同廠家和型號的生產設備，甚至還有一些90年代的老舊設備還在使用，可以想見，這些設備的自動化程度并不高，數據采集困難，改造成本也高。
“針對這個問題，我們主要通過內部人才的培養，尤其是發展一些跨專業人才來解決。比如，基于某一個項目，把信息部的IT工程師和設備部門的電氣工程師聚到一起一同研發，這樣一來，就能培養出一批即懂IT又懂OT(自動化控制系統)復合性人才。而原本一些必須依賴設備供應商解決的難題，自己就能解決，既降低了成本又縮短了實施周期。”朱如江解釋說。
另一個問題，是工藝技術標準化問題。作為一個從遠古時代發展而來的傳統行業，紡織業的許多工藝標準更多依靠人的經驗，由師父帶徒弟來傳承，加上品類繁雜，紡織工藝技術的標準化一直是個難點，而這帶來的問題是，收集上來的生產數據難以有效分析和利用。
“其實這個問題要解決關鍵還是靠人，我們專門抽調了一些人去做標準、做規范，為的就是讓數據能真的流動起來。”朱如江說。
未來：實現產業鏈協同
簡單來說，在構建工業互聯網的過程中，聯發紡織的思路大致是這樣的——先與外部設備供應商共同商討設備升級方案，無法改造的部分通過內部的跨專業人才配合解決，并且逐步規范工藝標準，打通各個環節的數據。如果幾種辦法都行不通，最后才會進行設備的升級換代。
當然，如果把觸角延伸至整個產業，設備聯網和內部數據采集就變成了很小的一環。向上連，還有成百上千的供應商；向下連，還有成千上萬的消費者。未來，這種連接上下游的能力，將成為企業塑造競爭力的核心點。因為，它直接關系著企業能在多大程度上調用產業資源、洞察消費市場。
“事實上，聯發紡織現在也有一個園區，里面都是我們的直接供應商，他們的一些系統會直接接入到我們的平臺中，比如訂單類系統、質量管控系統等等。接下來，我們打算把生產相關聯的設計、計劃、質量、MES、能源管理、現場管理等模塊向SaaS化演變，實現行業軟件模型開發與平臺化部署。這樣一來，一是能滿足公司海外工廠快速實施，二是能向公司園區企業及核心上下游企業推廣，通過構建平臺來實現公司產業鏈的協同。”
但是，朱如江也坦言，從目前來看，要實現對產業的連接并不容易。“大多數企業還不太愿意把自己的數據開放出來。所以，眼下，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先做好內部的整合。”包括對信息化、自動化資源的進一步整合，對現有裝備持續的數字化、自動化改造等等，為未來的向外開放做好準備。
與此同時，聯發紡織還將加大對AI智能化研究力度，研究AI技術在智能驗布、過程質量方面的突破點，不僅實現產線提效，更要實現產品提質。“從企業角度來看，工業互聯網如同修路一般，是一個底層的基礎建設，上面跑什么車是關鍵。所以，它的最終任務還是要給企業帶來價值，目的是使企業通過最小的代價實現生產過程的少人化，品質穩定提升。”朱如江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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